莱斯仔细观察了布莱恩几眼，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轻声说：“别在意，布莱恩先生——你和詹姆是熟人？”
这个回答加之照片上三人亲密无间的模样，足够让布莱恩确定，这位莱斯先生一定和詹姆·波特关系匪浅。
“那张照片上的波特先生把自己收拾的很体面，并没有你行李箱里照片上那么——狂野一一他看上去是故意把自己的头发弄乱的，就象——·就象刚在魁地奇球场上飞过似的。”
“哈哈—”
莱斯情不自禁地笑了两声，才努力让自己严肃起来，“那是他故意这么做的—为了哎—
他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去，定定地看着照片上的三人一一他们都穿着格兰芬多的袍子，笑容璨烂一一眼里闪铄着回忆的激流，说，
“当然，我想你应该也认识他。”
布莱恩点点头，说，
“既然你曾经是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又和詹姆·波特关系亲密，那你一定认识霍格沃茨的猎场看守一一鲁伯·海格。”
海格曾经在喝酒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和他提起过詹姆·波特和他的朋友们“那四个小伙子天天研究着怎么违反校规，还兴致勃勃地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劫盗者，哈哈，哈哈——
那时候的海格，在笑完之后就莫明其妙地僵在了原地，随后愤怒地敲了一下桌子，继而喙陶大哭起来，并决定立刻带上锤子，去把储藏室里的一辆摩托车砸个稀烂一—一但他只是口头上气势汹汹，两条腿怎么也没能离开桌子。
那一次布莱恩此生难以忘怀的酒局之一一一海格一边一边掉眼泪，轻松地拿泪水填满了一只白兰地酒的空瓶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布莱恩此后再也没主动在喝酒的海格面前提起过詹姆·波特和他的朋友们（以至于他至今不知道劫道者团队其它三个人的名字）一一随便什么酒加詹姆·波特，就是混血巨人的泪腺开关。
而他只是稍加思考，就察觉到那四个小伙子后来大概是分道扬了，甚至于有人做出了让人无法原谅的事情一一而他现在眼前的这位莱斯先生，大概就是四个小伙子其中的一员。
奈何岁月变迁，照片上年轻的莱斯（通过鼻子分辨出来的）现在都已经成了中年人，并且看起来生活并不如意。波特的时间已经被按下了暂停键，
笑容永远只留于照片之中。
那位身材矮小的学生布莱恩完全不认识，考虑到莱斯刻意掩盖的同伴并不是他，让海格愤怒地敲桌子的家伙，此时大概正被压在行李箱的折角背面。
“海格。”
莱斯的身心仿佛被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抓去了另一个时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嘈杂的破釜酒吧，怅然地说，
“海格—啊，当然了，我怎么会忘记海格呢。天啊，谁能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现在还好吗？”
“可以说是好极了。”布莱恩笑着说，“正忙着带孩子呢。”
“什么？”
莱斯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海格结婚了？噢，天啊，是什么样的女性愿意接受海格？她一定拥有一颗惊人的包容心，噢，这么说，海格居然没邀请我去参加他的婚礼——”
布莱恩急忙安慰道：“不不不，误会了，是我表达的问题一一孩子的意思是，某种神奇动物。”
“噢——噢！这样才对嘛—
莱斯松了口气，正了正脸上的假胡子，愉快地说，
“布莱恩先生，感谢这个误会，我现在完全相信你和海格是朋友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同事。”
布莱恩现在也相信莱斯和海格是旧相识了，笑眯眯地说“我现在在霍格沃茨教麻瓜研究学一一今天正好是我正式上任第一天的日子，所以————·和我碰一杯吧。”
他接过汤姆递来的两杯蜂蜜酒（我敢说我刚才听到海格的名字了一一他来啦？那我可得再准备点酒————噢，没来啊————·），
稍微安抚了汤姆两句（那他到底什么时候来？这么多天没来喝酒，到底在忙些什么呢？最近也没有新开的酒吧呀？），
递一杯给身边的莱斯（噢，谢谢。），然后和莱斯碰了一杯，咬掉了一大半自己酒杯里的朗姆酒冰淇淋球。
汤姆在冰淇淋球里塞了巧克力一一他喝出了酒精巧克力的味道。
“真没想到啊，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成为霍格沃茨的教授了。”
莱斯放下酒杯，掩饰好眼里的一丝落寞和艳羡，祝贺着说，
“希望你在霍格沃茨的教程生活是轻松、愉快的。”
“谢谢，我在为此努力着。但这其实不取决于我，得看学生们的心情一一拥有魔法的学生能做的事情太多了，调皮捣蛋起来根本管不住。”
布莱恩摇晃着酒杯，感慨着说，
“幸好我是选修课教授一一每次注意到麦格教授她们从睁眼忙到闭眼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这么想。当然了，最忙的还是庞弗雷夫人。几乎每一天，她都是在校医院吃的午餐。”
“是呀，总有些学生会故意违反校规。”莱斯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好在庞弗雷夫人真的是个很温柔、很尽职的治疔师。”
“说起来，莱斯，你认识波特先生吗？”
布莱恩看出了对方的情绪变化（他一时兴起，忘记对方曾经就是违规四人组其中的一员了），转变话题，说，
“哈哈，何止是见过。”
莱斯果然关心这个话题，甚至连整理胡子的动作都停下了，转而有些得意地说，
“哈利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呢，那时候他头上还没几根毛，但光看五官就知道，他是和詹姆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除了绿色眼睛。”布莱恩说，“眼睛象他的母亲。”
“海格和你说的？一点儿不错。”
莱斯高兴地喝了一大口酒，但是放下酒杯后就变了表情一一阴郁了许多，并开始摩梭着自己瘦弱、老茧密布的手指，有些不安地问，
“那么，布莱恩先生。哈利在霍格沃茨还好吗？入学之后有没有哪里不适应？你可能不知道，他之前在麻瓜界生活，从没接触过巫师而且他在那个麻瓜家庭里——”
“别担心。”
布莱恩温和地说，
“哈利在霍格沃茨过得很好。他交到了形影不离的朋友，也添加了格兰芬多的魁地奇球队，甚至第一场比赛就和队友一同击败了斯莱特林球队当然，事情并不都是这么顺利的。
“他也被扣过分，关过禁闭，遇到了或大或小的挫折，但他都很好的克服了困难一一总的来说，是个优秀的小伙子。”
“这就足够了，这就足够了。”
莱斯连连点头，喜不自胜地说“魁地奇球队啊，真好，从他出生那天我就知道他会飞在魁地奇球场上的的他和詹姆太象了追球—找球手？”
“是的，找球手。”布莱恩点点头，又和莱斯碰了碰杯。
他们继续聊了许多关于哈利的事情，布莱恩挑了一些能说的话题讲给莱斯听，对方看起来真的很关心哈利一一那是掩藏不住的，发自内心的关心。
但不知为何，他似乎并没有真正想和哈利见一面的念头。
显而易见的是，这位莱斯先生身上有许多秘密，而布莱恩向来是个尊重秘密的人。
酒过三巡，桌上的酒杯已经撤换了好儿批。
今晚是个适合马人们进行预言的日子，明亮的星星盖过了月色，莱斯享受着难得的酒水畅饮，看着窗外暗淡的月亮，身体也放松了不少。
他尤豫再三，还是咳嗽了两声，说：
“真高兴能认识你，布莱恩先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所以，你难道真的就一点儿也不好奇吗？瞧瞧吧，我明明和詹姆这么熟悉，却又对哈利在学校的事情全然不知··不觉得很古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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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在我看来，你这个人简直怪的一塌糊涂一一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想对哈利图谋不轨了。但许多细节告诉我，你不会。”
布莱恩无所谓地笑了笑，
“毕竟你一直在问些生活相关的问题，而不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是吗？而且，无论如何我都会在回到霍格沃茨之后，找海格确认一下你的身份的。”
“是啊，这样才对。”
莱斯摇摇头，释然地笑了，望着天上的月亮，带着某种决心，轻声说：
“不是什么莱斯。卢平，这才是我的真名“我不能欺骗一个仅仅只是见了两面，就愿意相信我一面之词的好人。请原谅我方才可耻的行径，布莱恩先生。”
“——会的。”卢平绿色的眼晴闪铄着，复杂的情感流转，“总会有那样一天的。等他成长到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足够成熟的一天。”
“恐怕那一天的到来会比你想象的要早。”
布莱恩想了想，拿出羽毛笔写了张纸条，
“卢平先生，如果你还想问一些关于哈利的事情，就寄信给我，我会及时回复的。当然了，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难搞定的麻烦，我也会把信转交给海格的。”
这是他考虑到占平先生好象并不想写信给海格才做出的举动。
“别客气。”布莱恩说，“举手之劳。”
他最后也没提拿出一笔钱资助对方生活的事情一一即便他看出了对方的生活窘迫，也知道对方丢了冰淇淋店的工作多少和自己有些关系。
但真叫人想不明白，卢平先生无论怎么看都不是游手好闲的社会闲散人员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坚持穿着件留有齿痕的袍子？
这个小小的疑惑只在布莱恩心里停留了几秒，就被对角巷街头限时售卖的蓝莓酱松饼冲散了。
回到城堡之后，布莱恩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确认一下莱姆斯·卢平这个人是确实存在的一—一考虑到海格在听到卢平的名字后，恐怕会控制不住情绪，布莱恩干脆沿着魁地奇球场，一路走到城堡二楼，拜访了麦格教授。
她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摆满了文档和方格子纹路的织物，变形术变出的前卫桌椅围在一张毯子周围，上面放着茶具和点心盘子。
烧热的壁炉平等地温暖着书柜里的变形术相关书籍，以及每一份摆在桌子上的家庭作业一一无论那上面打着的字母是0还是p。
麦格教授皱着眉，在一篇写有‘把蛤变成桌垫的秘诀就是想象蛤变成一张桌垫”的论文上打了个p，转而隐隐担忧地说，
“不仅如此，他还是格兰芬多的级长呢。我记得他对酒一向敬谢不敏，没想到你会在破釜酒吧遇见他———他还好吗？”
“不太好。”布莱恩如实说，“但他仍然保持着对生活的热情。”
“啊这就足够了。卢平是个坚强的人，不会轻易被生活打败的。”
麦格教授小小的担忧不见了，继续说“切特，来找我就只是为了这件事吗？”
“当然不，米勒娃。”
布莱恩笑着摇摇头，说，
“我主要是想问问变形术的事情一一关于甘普变形法则。
“为什么变形术没法凭空变出食物，却又可以变出调味品，甚至酒液呢？这是我在今天喝酒的时候突然想到的。”
“恩—在我看来，变出调味品和酒液的魔法，并不完全属于变形术。”
麦格教授说，
“或者说，这同时包含了魔咒和变形术一一先用魔咒搜索空气中的某些善于被人抓取的成分一一可能离你很近，也可能离你很远。
“总之，魔咒把这些无形的成分，汇聚到一处，之后才是变形术的工作—一当变形术起作用的时候，物质已经存在于你的面前，而变形术只是将他们从无形的状态变成了有形的状态。”
布莱恩若有所思地说：
“原来是这样，那这种魔法的运作模式—其实更偏向魔咒一些？”
“的确如此。但这也仅仅只是我个人的见解。”
麦格教授赞许地点点头，说，
“有很大一部分巫师坚持认为变出酒和调味品的魔法就是完全的变形术—
根本的差别是，没有抓取，全是变形。
“他们认为，这种魔法实质上是变形术把身边的某种存于空气中的微小的粒子进行了变形之后，再从无形变成有形一一比如把无味的粒子变成了甜味的粒子，再把甜味的粒子和水的粒子结合，变出甜味的水一一而不是抓取远方的粒子进行混合。
“这两种说法至今都没吵出一个定论一一《今日变形术》每年的年末刊都会有关于这个话题的特辑和投票，票型每年都差不多是一比一。”
布莱恩完全听明白了，点点头笑着说，“我猜粒子变形说是某一位接触过麻瓜科学的巫师提出来的。”
听完两派的理论，他本人其实更倾向于粒子变形说这一边一一但他并不想在今晚和麦格教授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
“噢，的确是这样。”麦格教授有些惊讶地说，“那是一位非常喜爱麻瓜的男巫，曾经也在霍格沃茨担任过麻瓜研究学教授。”
“既然是这样，那我应该向前辈学习。”布莱恩玩笑着说，“说不定哪天你就在《今日变形术》上见到我的名字了，米勒娃。”
“我很期待。”麦格教授勾起嘴角，“到时候我会把修改意见直接在下午茶时间递到你手里的。”
“放过我吧，下午茶可是休息时间。”布莱恩一本正经地说，“请写信，米勒娃，拜托了，就让霍格沃茨的猫头鹰多挥挥翅膀吧。”
麻瓜知识对理解魔法有帮助，也被巫师们认可一一这让布莱恩感到高兴一他掌握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肯定也能在霍格沃茨派上用场的。
布莱恩的好心情在他打开房间柜子的时候结束了本来摆在里面的两只罐子里的蜜蜂糖果，全都不翼而飞了！
自从上次斯内普的储藏室失窃之后，他就给自己的房门也施了上锁魔法古代魔法版的，而在他刚才回来的时候，门上的古代魔法安然无恙—所以——·
监守自盗！
布莱恩转过身，看了看自己房间里的六位嫌疑犯破案了，只有书在鬼鬼票票地用书背对着他。
换做平时，书会飞过来迎接他回家的。
“有谁看见我放在柜子里的糖果了吗？”布莱恩径直走到书身边，戳了戳书背，“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亲爱的书，你知道吗？”
书朝前倒下了，翻出‘不知道’”给他看。
“好吧，那我只能再去订一批糖果了。”布莱恩继续戳书，掏出刷子，“来吧，每天的刷毛时间到了。”
书翻出“延期’给他看。
“延期？”布莱恩零帧起手，迅速把书转了个身，接着就看见了书胀大了一圈儿的封面一一不必多说，显然是被蜜蜂糖果用尾针蛰的。
“哇哦，很酷哦。”布莱恩说。
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魔法的存在了，这会儿居然觉得书会被糖果蛰肿是件挺正常的事情一一魔法，你让麻瓜的大脑麻木！
书掩盖的秘密被揭露，顿时心如死灰，干脆地躺在布莱恩手里，就好象图书馆普通书区里的书一样—也不一样，那儿的书不会肿起来。
问题来了一一有什么魔法能给一本书消肿？
答案是古代治愈魔法一一布莱恩记得书自己也能用治愈魔法也许是肿了之后用不了吧，就象释放魔法的血管被堵住了，完全没法流通一样—当然了，
也可能是因为书比较笨。
布莱恩没有立刻用治愈魔法，而是捧起书，说：“我想起了祖父偷懒的办法在肿起来的地方涂牙膏。所以，你想敷一层牙膏面膜吗？”
书显然不想，抗争地把自己翻了个面。
布莱恩着笑，又把书翻回来，掏出魔杖。
随着魔力波动的荡漾，书肿起来的封面渐渐缩了回去，终于，一本平整的书重新站在了桌上一一接着就和刚才的布莱恩一样，零帧起手，瞬间贴到了布莱恩胸口一一一股熟悉的热流瞬间袭来，那是书即将教给他新的古代魔法的特征，这使得布莱恩整个人都精神了。
“不，不不不。”
他毫不尤豫地把书从胸前摘下来，握在手里，严肃地说，
“不行，我知道你是要教给我魔法，但是不行。”
书不理解地翻开‘为什么’给他看。
“因为我不想伤害到我爱的人，或者任何爱我的人一一失控意味着我没法决定自己的行为，意味着增长我走向偏远、危险的小路的可能性。”
布莱恩点了点同一页上的“爱”和“伤害”
“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你，亲爱的书，我真的不能再让自己失去控制了一一即便这意味着我需要放弃某种强大的力量。”
托古代魔法的福，他现在已经拥有了“治愈’、“封印’、“擦除”这三个接近概念级的魔法一一这已经足够他解决绝大多数现代魔法解决不了的麻烦。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他愿意，现在完全可以只身一人搞定大半个魔法部随着对现代魔法的不断研究，他的古代魔法也不知不觉地精进着。
上次和邓布利多喝酒的时候，布莱恩已经悄悄试着让邓布利多的胡须消失过一根了—一当然了，是福克斯叼在嘴里的那一根。
而他在施了魔法后询问了邓布利多一一邓布利多坦然地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发觉，并请求他别对长在自己身上的胡子下手。
“我为我自己有限的贪婪感到骄傲。”
布莱恩继续对书说，
“目前我最大的贪婪，就是面对霍格沃茨家养小精灵打包好的苹果派时，会忍不住多要上一块。”
书接受了他的解释，并快活地翻开书页。
那是‘记忆”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