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完全不接招，也让秦舒更高看了林婉几分。
单这气度，便胜过沐梓许多了。
食心魔一事只是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林婉和陆菱纱还是跟着秦舒与沐梓去后院赏花了，李然则是和沐泽一起去讨论书法丹青。
不提李然的那些让人气死的理论，他的技艺，沐泽还是很认可的。
这孩子，如果安心艺术创作，也定然能青史留名。
可惜了。
中午，一群人还是坐在了一起，只沐泽临时有事，被叫了出去。
因是家宴，也便没有男女分席。
只是席间，林婉和陆菱纱都不说话，就连一向活泼的沐梓都安静如鸡。
只有秦舒一直给李然夹菜，问他这些年的生活，家中情况。
李然暗暗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也不动声色，只正常与秦舒交谈。
饭后，因沐泽不在，李然饮过下午茶之后，便告辞回家去了。
才上马车，李然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感觉你们情绪都不太对。”
林婉：“……”
陆菱纱：“……”
“怎么都沉默了？”
李然更确定了，这里面是有事。
他看向林婉，眼神带着鼓励，道：“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就说出来，我给你出头。”
林婉闻言，并未说话，只是眼泪先流了下来。
“诶，你别哭嘛，有话好好说。
停车，我现在就回头去给你讨个公道。”
虽然秦舒是师娘，是长辈，但李然可不是什么盲目孝顺长辈的人。
若长辈做的不对，他也会与之讲清道理。
只是不象对外人一样动用物理而已。
林婉连忙拦住李然，道：“没有，她们没欺负我。”
她流泪，也不是因为受了委屈。
见李然实在坚持，她也只好说明了缘由。
“是秦夫人说，象你这样的身份，婚事要门当户对。
我娘家没了人，没办法给你提供任何助力。”
赏花的时候，林婉的身份家世自然是被秦舒问得清清楚楚，长辈问，她不可能不回答，也不可能说谎。
而秦舒也说出了很现实的问题。
门当户对。
若她还是以前的家世，配李然自然是可以的。
父亲世代清流，母亲是侯门勋贵。
她的出身，绝对不差。
而现在，父母已死，而李然还和赵家有了仇怨。
她除了当时带着的那点财富，什么价值也没有了。
而她那点财富，在李然面前，似乎也不算什么。
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别人欺负，而是别人摆出赤果果的现实。
林婉完全没有反驳秦舒，因为她都觉得秦舒说得对。
而秦舒也不是劝她离开李然，只是让她不要霸占了李然的正妻之位。
许多的话，看似通情达理，不偏不倚，实际上对林婉而言却是万箭穿心之痛。
她痛苦，也不是因为自己落魄了，只是想到从今往后，自己就是没有父母依靠的人了。
她甚至已经在考虑当李然妾室的事情。
虽然越想越委屈，但她正在劝说自己接受现实。
毕竟，人生总是很艰难，她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然而，李然的一句关心的话，却让她鼻子发酸，眼泪也实在是止不住。
“好好好，不哭了，回头我就去找师娘好好说道说道。”
“别。”
林婉连忙阻止，再怎么说，秦舒也是长辈，何况也不会只有秦舒一个人会这么想。
说不定……李然的母亲到时候也会这么想。
她一个失去恃怙的女子，还主动跟着李然走了这么久，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若再让李然跟长辈闹矛盾，她的处境可就太艰难了。
“其实我也没有很委屈，我……是开心。”
“开心也哭？”
林婉其实不想这么直接地说自己的心事。
她有勇气直接让李然娶她，自己挑选夫婿。
但要将自己的真心展现在李然面前，她却觉得万分羞耻。
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些了。
“我是感动。”
李然：“……”
李然不禁暗叹，这姑娘真是太容易感动了。
自己给她抓条鱼，她感动不已，给她把仇敌杀了，她直接就至死不渝了。
现在自己只是表达一下关心，她就哭成了这样……
这就是恋爱脑吗？
李然看向林婉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怜惜。
是因为感受到了太多的恶意，所以别人给她一点善意就有这么大反应？
“好了，我知道你有顾虑，不过，往后你也不要太在意别人说什么了。
反正你也说了，此生只托付给我，那除了我，谁的话你也不用听。”
说罢，李然也握住林婉，顿了顿，才道：“师娘这事办得，的确是不好怎么说她。
罢了，我们明天便离开江陵。”
这种情况，李然也的确不好做什么。
人家是稍微有点过分，但也没那么欺负人。
属于是让人有点不开心，但又不至于上去就是撕破脸的程度。
毕竟两家也相识多年，自有情分在。
没办法，惹不起，那就躲着点吧！
林婉也感受到了李然对她的维护之心，也不顾陆菱纱还在马车里，便贴在了李然身上，抱着他不撒手了。
她要撒娇，李然也就由着她了。
回到家中，李然便开始写信，毕竟要离开，还是要辞别一番的。
原本应该要当面去辞别，但闹了点矛盾，李然便用一封信辞别了。
书信备好，等明天走了之后再让家丁送过去便是。
下午不忙，李然便去将沐梓送来的书都赶紧看了，吸收了里面的文气，还剩了几本，便打算留在路上看了。
晚上人定之时，李然便回房间睡觉了。
早睡早起，是他的良好习惯。
然而，回到房间，看到床上还躺着个人，李然也不禁疑惑。
我走错门了？
出去一看，没错啊！
床上，林婉已经躺在被窝里了。
“婉儿，你怎么在这？”
林婉面色如血，她是做了决定，但事到临头，她心中自然慌乱。
只是，见了李然，她又没那么紧张了。
“今日中秋，正是花好月圆，我来陪你共度良宵，不可以吗？”
李然内心当然是同意的，他还没同意，但身体已经先同意了。
年轻的身体，只是一个念头，都能瞬间站起来。
但是，想到白天的情况，李然也知道，她大抵还是很在意秦舒说的话。
不过，李然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道：“既是花好月圆，我带你一起去看月亮可好？”